发布时间:2014-04-16 10:42 | 来源:杭州日报 2014年4月15日 B05 | 查看:39775次
袁厉害妈妈
袁厉害和她的孩子们
口述 袁厉害 整理 张向芳
袁厉害
20多年来,拾过100多个孩子。有从医院抱回家的,有别人放在我家门口的。
在医院厕所门口看到那个婴儿的时候,我心里一软,这可是一个小生命啊。
孩子用小被子包裹得很好,放在一个方格子的小铺垫上,外表看没什么不对劲,但是呼吸声很粗。如果扔那儿没人管,可就夭折了。
那是1988年的冬天,我把孩子抱回了家。当时我20多岁,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,家里一个闺女,一个儿子。
我是土生土长的兰考人,从小跟爷爷在医院门口打烧饼、炸油条,跟医院很多人都熟。
婴儿是个男孩,抱给医生看,说小孩肺血管没有愈合,听起来跟心脏病一样。实际上血管一长住,就好了。赶紧给他输液,看好了,跟正常孩子一样。我给他起名“海洋”。这是我收养的第一个孩子。
接着就来了盼乐、明珠,一个是从急诊科拾的,一个是从妇产科拾的。医生们知道我心软,就让我抱走。
孩子越拾越多,三里五庄就知道了我。有人把孩子偷偷放到我家门口,有放在襁褓里的,有装在提包里的,大都是脐带没落的孩子。110都开着车把孩子往俺家送过好几回。
这可不是我编的,中央电视台的人来采访,没采访完,孩子就又送到门口了。
从九几年到零几年,小孩儿可多了,那会儿都离不了一二十个,晚上睡觉前都要按人头查查,摸摸,看看够数不够数。
头先没有啥吃的,我说不拾了,不拾了,但是谁扔门口了,还是抱回家去,给孩子一个活命吧。我就这么想的。
都有病,要不谁舍得扔啊?唇腭裂、白化病、心脏病、小儿麻痹、脑瘫、脊椎裂,各种各样的病。
有的病可以治,像唇腭裂、心脏病。小燕子本来是豁妮,做了唇腭裂修补术,嘴巴一点看不出来,漂亮着呢。这几年国家政策好了,唇腭裂、心脏病都给免费治。
还有些病不好治,像生下来无肛门的,我至少收养过仨。这种孩子很难养活,受罪得很,肠子都从嘴里呕出来。
病残儿难养啊。这么多年,有长大的,有送人养的,有送到福利院的,也有没养活的,前前后后拾过100多个孩子。
直到那场大火,一切都终止了。
一场大火,7个孩子没了,1个烧伤了,11个送进了福利院。我心里可难受。
你看,这就是出事的院子。出事后,我只来过三次,这是第四次。
不想来这个院子,就是怕伤心。
以前这儿是个桌子,这儿是个床,这儿是个小地铺,一楼住残疾孩子和小点的孩子,楼上住大的。我住哪?我要招呼孩子,有时睡这屋,有时睡那屋。
2013年1月4日,就像一场噩梦。
6点多我起床,做好饭骑三轮车送几个孩子去上学。没多长时间,闺女杜鹃给我打电话说,妈,咱家着火了。
冲进家,我喊“五孩、五孩”,“小四、小四”,没人应。火都着着,根本进不到屋里,我从边上厨房掂出来一个孩子。消防人员都戴着面具往屋里进。
火烧得太大,除了小十被抢救过来,其他7个孩子都走了。这是我一点点养大的孩子啊,怎么就没了?幸免的11个孩子,被送进开封市福利院了。突然间,大的小的都没了,就跟拽走我的心一样。
出事后我心脏病发作,住进了医院,一直昏昏迷迷的,有时半夜起来坐在那儿发呆。前前后后在医院住了八个多月。
最近这两三年,身体一直不好。你看我这胳膊,打吊针都打黑了。这一次,伤元气了。
出事后,听说可能会判刑坐监狱,我就想,判刑就判刑,管他呢。破罐子破摔。
刚开始我都不跟人说话,后来经常夜里两三点给一些老姐妹打电话,我说这么多年我都在弄啥,一辈子活得不明不白,没名没利的。
有个老姐姐说,俺才是没名没利呢,你没有利,但是你有名了嘛。全国的记者都来找了你嘛。她们也是想尽办法,说着笑话宽我的心。
养孩子,怎么不难?特别难的时候往福利院送过,但福利院不要。
我有个远房姑,今年得了个孙女,说不好带,全家人像对待小祖宗似的。我说那我这么多孩子,可咋养活?
我这些孩子,又跟普通孩子不一样。比如唇腭裂,喂不上奶,得一勺一勺灌。我还弄些眼药瓶、小针管,刷干净了,一点一点往孩子嘴里挤。还有心脏病,如果不做手术,特别容易感冒。
有病就得治,手上钱够了就带他们上医院。刚开始家里情况还好一点,从九几年往上,日子就急了。你想想,十来个吃的喝的,咋养活?
养活不起来,就送人,总得给孩子一个活命。我的一些邻居、亲戚,包括我妈、我姐,都帮我养几个孩子。
有些家里没孩子的,也会找上门来。并不是都给,他们能对孩子好我才给。抱走的时候我都讲明,我不要你的钱,你抱走要是不想养再给我送回来。
孩子们的条件在那儿摆着,有的孩子人家想要,有的孩子没人愿意养,人家嫌腌臜呢。
我晚上没睡过囫囵觉。屋里摆着一排奶瓶,小点的孩子都等着吃奶。我睡觉不脱衣服,夜里有孩子醒我就得起来,忙完了往那儿一趴、一歪,倚在床头就睡了。袜子也没穿过,早上起床直接就蹬上鞋了。
过了好几年才知道,福利院可以接收遗弃的孩子。1993年,实在是养不过来了,我就去找福利院。福利院不接收,我又到市里找民政局,人家给我出主意:你把孩子扔到他们门口就跑。
星期五去过福利院,星期六我又去了,租了个车,带着三个婴儿:一个唇腭裂,两个脊椎裂。我对看门的说,你去问问你们院长,要的话我就留下,不要我再带走。看门的去问了,我把孩子一搁,撒腿就跑。
我把孩子包得可好,一定要在人眼前搁,搁门口如果没人拾,饿死了咋办?看门的看我跑,在后面追着骂:妈的,你跑吧。我也骂:妈的,你撵吧。
到2008年,福利院才上门来要孩子。养大的孩子感情深,舍不得,分批送过小一点的孩子给他们。听说,有几个孩子后来被美国人领养走了。
有人说我靠孩子牟利、骗低保,要不低保给他中不中?让他养五个孩子试试。
那场大火,把全国的记者都招来了。按我这有文化的老姐姐的说法:五花八门,跟那蜜蜂窝似的。
我在县医院住着,门口有人把守,我的朋友想来看我,一听是找袁厉害,就被告知“免进”。
记者们问来问去都会问到几个问题:问我有没有卖孩子,问我有没有骗低保,问我有没有二十套房子。
柴静也来了,我在电视上见过她。不知咋回事,我从病床上坐起来,抱着她就哭开了。后来她也问了那些问题,我说:如果我卖我的孩子,掂枪枪毙。
我这些孩子,共办了20个低保,是这两三年断断续续办的。头先4个人,后来8个人,后来10个人,低保政策在咱这儿才兴了六七年。低保费也是慢慢涨的,20、30、50,到后来70。一季度领4000多块钱,一个月也就1000多,我能指着这些钱生活?孩子喝奶粉都不够。
说我骗低保,低保我给他中不中?我给他弄五个孩子,让他抱走养活养活。
一个月花多少钱?谁算过账啊?也没时间去算。基本上挣了就花,挣着花着。给孩子们做了饭吃吃,我就得赶快出去挣钱。
我做生意。没钱,就赊人家的东西,拿你的货卖了还他的钱,拆东墙补西墙。火灾时,我还欠着新世纪联华几百块奶粉钱。
如果我有二十套房子,还用得着这么难吗?
你看我现在住的,这房是早些时花了两万块从供销社买的地皮,前几年急着住,没钱盖,跟人家商量了商量,人家把房子盖好,一楼归我家,余下的全是人家的。
着火时孩子们住的那个两层楼,原先是医院院长的房子,还是拿我爷爷留下的房子换的。
这两三年我还做过中间人,好比人家调郑州走了,房子要卖,我给别人说说,你俩谈,成交了,给我点钱。就这,他们说我有很多房子。
说我“非法收养”,我是觉得有些委屈。他们想咋说咋说吧。我也不能不让人家说。
大火过后100天,《京华时报》通知我去北京领奖,我获得了“推动中国年度公益人物”称号。回来后高兴点,证明政府没亏我。
老公不支持我,我们分居很多年。小儿子生下来一个多月就被送回河北老家。
收养孩子,家里人一开始是反对的。
我妈用很难听的话骂我,还说我是二百五,我笑笑不吭声,她也拿我没办法。
我七八岁就跟着爷爷做生意,头先那个地方没成医院还是展览馆的时候我就在了。姊妹五个,我排行老二。俺家穷,我不想让人家看笑话,领着弟弟妹妹打烧饼、卖包子。
我看电视上那个穆桂英,我跟她脾气差不多,我干活也心强得很。捏包子,炸麻花,炸双面油条,单面油条,我都会。我捏的包子,有30个褶儿。以前在食堂和煤,两脚踩踩,一次和几百斤。
但是我泪瓤(软),心眼瓤,看到人家可怜会掉泪。
老公头先并没表示特别反对,你看我收养的孩子中,有的姓袁,有的姓杜。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。他是河北人,部队转业留在了兰考。我19岁结婚,20岁多一点就生了孩子,开始那几年,我们感情还不错。
因为我收养,我们两个开始吵架,1995年开始分居,见面也很少搭腔。
孩子亲生的有三个:杜鹃、杜鹏和杜鸣。鸣鸣属蛇,今年25岁了。生他的时候,家里孩子有七八个,实在是力不从心。鸣鸣一个多月,我把他送回了河北老家,让他奶奶和大娘照看。为这,孩子一直恼我。
为什么不把别的孩子送走?因为鸣鸣是他们的亲孙子、亲侄子,一定会被好好照养。
鸣鸣12岁回兰考读书,一直跟我嫂子住。
2004年前后杜鹃去郑州读大学,那时学费不便宜,孩子又多,只好把开路补偿我的宅基地卖了。
帮我的人也不少。我妈拗不过我,这些年经常帮我照看孩子,她现在都70多岁了。
老公跟我还是关系不好,不过也帮着照养孩子,后来被送到福利院的杜明亮,跟着他过了好几年。
亲朋好友来家,都会帮着给孩子喂喂奶,换换尿布,擦洗擦洗。
邻居史大姐说,大家是被我感染了。
这几年要不是媒体帮我,我也不容易。也有记者胡说八道。
春节前后接待了八九批记者,都是来回访的。
我小时候没上过几天学,看不懂报纸,但我知道,有说我好的,也有说我不好的。真金子不怕火炼,他就采呗。不管咋说我,我对媒体都没有戒心。
你说我心宽?不心宽我怎么能坚持到现在?
最早被媒体报道,是2005年。那时候我批发饮料。我拉着袁袁、明辉还有亮亮,我们几个去郑州取货,在火车上遇到一个高个子女的,眼可蓝了,她过来跟我们聊了聊天,然后往报社投了稿,记者就来了。
《大河报》做了一整版,称我是“爱心妈妈”。后来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媒体,我在兰考也算有点名气了。有人还说,兰考有两个名人,一个是焦裕禄,一个是袁厉害。
你看,我哪能跟焦裕禄比?
小时候我家离焦裕禄陵园很近,每次回家都要路过。有次进陵园看到焦裕禄穿过的衣服,想着他为兰考做的事,看着看着我就哭了。
我收养孩子的事被报道后,得到过各方面很多关照。袁袁上学没户口,是开封的记者给帮的忙,户口补上了。
捐来的衣裳都堆成了山,还有人捐床、捐洗衣机、捐太阳能。家里有三台捐来的洗衣机,天天洗衣服,洗衣机都转得稀巴烂。也有捐款,广州一个唐伟光弟弟,捐过十万块钱,让我盖福利院,那是我收到的最大的一笔捐款。
《大河报》那个记者弟弟,大火后他给俺儿打电话,说还想来采访,俺儿说妈妈有病没让他来。我知道了心里可难受,人家以前帮助过我。
也有报道说我不好的。卢广来过好几次,拍过一些照片,登在杂志上,名字叫《命若垃圾》。俺儿在网上找着给我看了,我也没啥说。他拍的照片都是真的。
去年火灾后,有报道说我投资房地产生意,那是胡说八道。记者后来打电话来道歉。我说他妈养活他上大学当记者也不容易,哪有十全十美的,哪有筷子不碰碗的?
花花世界,活个人难着呢,我不想伤害任何人。
也快乐。听孩子们叫“妈,妈”,心里高兴。孩子们都很懂事。
我有个孩子叫盼乐,已经结婚生了孩子。婆婆对她很好,小夫妻是打工时认识的。
当初取这个名字,是盼望她长大能快乐。其实所有的孩子,都希望他们能有饭吃,有衣穿,能快乐。
虽然是拾的,跟亲的没区别。杜鹃、杜鹏,和拾的孩子都一样。所有的孩子都以兄弟姐妹相称。
我没文化,也没时间,不能辅导他们功课。女孩们,我给她们扎辫子,可漂亮。男孩子们,我跟这个讲一遍,那个讲一遍,好好上学,别跟人打架。咱也打不起架,咱家没钱。孩子们都听话。
调皮捣蛋的,也舍不得打,有时吼两句,都是小苦孩子。
孩子们很懂事,大的能照顾小的。
穿的衣裳不缺,除了内衣、内裤我给孩子们买,社会上捐来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足够穿了。
难的是没啥吃的。最难的时候,弄点炒面烫烫,蒸点馍,弄点窝窝,不管咋着都叫吃饱。特别难的时候,跟谁关系好,上谁家去,拉着十来个孩子。人家一看,蒸点豆角、萝卜、土豆条,给孩子们吃。再穷也没要过饭。有报纸说我带孩子去要饭,那是记者夸张了,想说明我们不容易,也是好意。
家里拾掇好,我得赶紧出去挣钱,不能光等着谁捐给我一点。看人家买三轮车,我也买个小三轮拉人,想尽各种办法赚钱。
咋不累?我腿一按一个坑,水肿。心都操碎了。不管咋过吧,就这样赊着、吃着、走着、干着。
也快乐,听孩子们“妈妈”“妈妈”叫着,心里也高兴。今年春节去看他们,袁袁、明辉、燕子、亮亮,咕咚咕咚都给我磕头拜年呢,可讨人喜欢。
我的孩子们心眼都好。杜鹏媳妇过门六年了,从来没跟我过过嘴。结婚时没房,他们就结在两层楼上,跟其他孩子住一起。
后来杜鹏搬出去住,还有三个孩子放在他家养。你看杜鹏跟三毛说话时用的手语,那是他们兄弟自己创出来的。杜鹏媳妇人可好,冬天买十本洗澡票,给弟弟妹妹洗。
盼乐婆家在河北,除了自己小孩,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弟弟。
袁松今年也要结婚了,孩子们都成双成对了,我看着心里高兴。
有时候我也会想,我是个啥样人呢?落了个好人,也算值了吧。
这一年多,我最常去的两个地方,一个是医院,一个是福利院。
福利院条件不错,我那8个大孩子被分在一个“家庭”里,两个房间,四个男孩、四个女孩各住一间。看他们过得挺好,我也放心。
我还要到市二院看小十,他伤很重,抢救了十个多月。我问他:那火是咋着起来的,他不吭声。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熏得过不来了?
去年在广州参加谈方教授的好人网活动,让我上台发言,说着说着我就哭起来了,我想到了那些可怜的孩子。
我在家烧纸祭奠他们。从去年元月份烧罢,秋天又给他们烧烧纸,十月一又烧烧纸,春节前又买点纸钱烧烧。往后我就不祭奠了。因为啥?他们是小孩,按老迷信的说法,烧三次,都过去了。
我也想了不少。稀稀拉拉过了二十多年,图个啥呢?回想回想,我自己是个啥样人呢?
“厉害”是我爷爷给我起的小名,这个词在我们这儿意思不好。我不厉害,但我觉得我坚强。
有姐妹安慰我说,这场大火是个转折点,她说火星爷看着呢,不想让我辛苦。要不,养到几时是个头?我说就像那西游记里的九九八十一难,走到这一步了。
不管咋着,大家伙还说我是个好人。落了个好人,也算值了吧。
现在社会上有些好事不敢做,见老人摔倒不敢扶,但还是有好人,有很多人帮助我,年前还有无锡和上海的人通过邮局汇钱,我没取。人家挣钱也不容易,我不要捐款了。你登报帮我感谢感谢这些好心的人吧。
现在孩子没有了,身体也不好,但我还是得干。有时去家政公司找点活,我还欠人家三万多块,得挣钱还了。
我那些长大的孩子,有当保安的,有卖药的,有开车的,有做香油的,基本都能顾着自己。我就挂念福利院这一班,长大了如果没地方去,还让他们回来,我领着他们干点生意。养点鱼,喂点猪,说不定还会到你们杭州批发点布,拿回来缝缝。
鸣鸣年前开了个照相馆,叫“淘气鬼”,专门给小孩子照相,他会照相,他媳妇会化妆。我拿房产证想去贷点款,没贷到,他后来跟两三个人合伙开的。他还是不习惯叫我,媳妇每次见到我,“妈,妈”叫得可甜。
读稿人语|莫小米
活菩萨
自广州等地推出“婴儿安全岛”之后,我一直在关注它。有一些欣慰,更多的是担忧,担忧它能坚持多久。
果然,3月16日,有关方面宣布暂停,因为仅仅一个半月,接收弃婴就超过了200个,超出了接纳的极限。理解。
也理解那些狠心的父母,心肝宝贝,丢弃一定是因为不得已,为了给他们寻条活路吧。
一个残疾孩子,要让他活下去,顺利长大,需要多少的心血和投入?袁厉害知道吗?而她抱养的,不是一个,是100个,她有三头六臂吗?
火灾之后袁厉害引发全民围观,诸多的负面怪论,出发点都源于不相信,一个自己的日子都紧巴巴的、没有文化的妇女,怎么做到的?领一个街头乞儿到家里过一夜试试,有几人能做到?
是中国好人网的谈方教授解惑并推荐的:“请你们一定要去采访袁厉害妈妈,她不是一般人,她就是个活菩萨。”
好人懂好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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